刘醒龙续写《凤凰琴》《天行者》致敬民办教师

来源：人民网-《京华时报》

上世纪90年代初，作家刘醒龙创作的民办教师题材中篇小说《凤凰琴》发表后，感动了无数读者。时隔17年，刘醒龙将原本是中篇小说的《凤凰琴》续写成长篇小说《天行者》，该书日前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昨天，刘醒龙接受采访时表示，1992年他写《凤凰琴》，只是因为心存感动。“隔了17年，当我写完《天行者》，我内心充满感恩。如果没有那些‘水平不高’的乡村教师的哺育，那个时代的乡村心灵只能是一片荒漠。因此这部小说也是献给在20世纪后半叶默默苦行的民间英雄。”

遇难教师引发续写冲动

长篇小说《天行者》包括《凤凰琴》《雪笛》《天行者》三部分，讲述了民办教师们所经历的三次转正，一次比一次荒诞，一部比一部令人心痛。

刘醒龙说，此番续写《凤凰琴》不是一时冲动。“早在1992年《凤凰琴》在《青年文学》第五期发表后，编辑就收到大量读者来信，许多人提出希望我续写《凤凰琴》，我没有赶那个热潮。这里有我个人性格原因，不喜欢随大流。然而，这不等于说我不想写。事实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有动手写作的欲望。”

刘醒龙称之所以动笔缘于两件事。一是去年一位来自西北的同行告诉刘醒龙，在他的家乡，那些困难得不知道什么叫困难的老师们，将《凤凰琴》当作经书来读。“一是在这之后我读到一位同行的文章，写的是在汶川地震中遭受灭顶之灾的映秀小学樊晓霞老师。在两地分居的14年中，樊晓霞与丈夫一直在读《凤凰琴》，一边伤心落泪，一边又用主人公来安慰自己。14年后，刚从高山上的教学点调到映秀小学，与家人团聚，樊晓霞就被大地震夺走了生命。这两件事，都让我为之落泪。特别是后一件事，让我觉得《天行者》成书的时候到了。”

以感恩心态写《天行者》

在《天行者》中，刘醒龙继续讲述乡村民办教师们的生活，塑造二十世纪后半叶在中国大地上默默苦行的民间英雄。界岭小学里，张英才转正离开界岭前往省教育学院进修，界岭小学里除了余校长、孙四海、邓有米外，又陆续来了支教生夏雪和骆雨。尽管师资力量有所改变，教师们的生活却依然艰辛，工资被长期拖欠，老师们只好自己种菜、种地养活自己，补贴山区的学童。他们依然风雨无阻地接送在山路上奔走的学生、一丝不苟地举行升国旗仪式。小说人物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比如余校长、万站长与蓝小梅的感情风波，孙四海和王小兰的苦恋等都有了很大的拓展。与此同时，围绕着“转正”，民办教师们的内心挣扎被深刻地揭示出来。

谈到创作心态的变化，刘醒龙表示，1992年他写中篇小说《凤凰琴》，只是因为他被民办教师们的事迹与精神感动了，“事隔17年，当我写完长篇小说《天行者》时，我发现自己的内心里充满感恩。因为，我看得见，如果没有那些被后人认为水平不高的乡村教师的哺育，那个时代的孩童心灵只能是一片荒漠。”刘醒龙说，17年前，他还年轻，很自然地选择了表现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如何与天荒地老的乡村发生契合。“17年的时光让我的心苍老了许多，命运也开始展现其不可抗拒的力度。就像映秀小学的樊晓霞老师，在那么美丽的女性身上，其命运的荒诞，让我一下子看到了乡村知识分子的命运本质。”

借李清照诗赞美教师

与10余年前不同，今天的乡村小学几乎已没有了民办教师，而他们的感人事迹也行将远去。对此，刘醒龙说，这个时代太容易遗忘，好像不丢掉历史，就没有未来。“其实正好相反，没有历史就没有未来。面对急剧变化的上个世纪最后30年，除了金钱与财富，一些人似乎已不记得还有什么值得长存于记忆之中。即便是将日子过得较为舒缓的乡村，急于忘记过去的也大有人在。而我，是一个十分恋旧的人。一想到往事，一方面会感动，一方面又会恐惧。文明的传播，不是自生自灭的野火，必须是代代相传的薪火，一天也不能熄灭。”

刘醒龙认为，作为乡村知识分子的民办教师，一切乡村奇迹的酝酿与发生本应当首先归功于他们。“然而，荒诞让历史与现实一次次地无视其伟大的贡献，以至于沦落为作为名词都不被理解的地步。这一点也正是时代正在流行的顽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李清照的诗，正是刚刚过去的那个年代乡村知识分子的写照。”（卜昌伟）